苍邗

【秦楚】酸

瞎写着玩玩



孟寒衣容长脸面儿,细眉柳叶眼,瞧着半含秋水,楚楚可怜。




楚瑜只看他一眼,便瞧桌上扬漆去了。孟寒衣这出身也难得还有点端正漂亮,只是畏畏缩缩,神色懦懦,难免令楚瑜这等爽利果决之人心生不喜。





孟寒衣一时也没说话,他侍立在旁,看不清楚瑜颜色,然只一个侧脸便能看出华贵美人的影子,若能瞧见正脸,还不知是甚么样的动人。他忽然后退了两步,这时便看不见楚瑜一点,只有乌黑一瀑长发高高束起,南阳玉制的发冠上是昆山片玉,桂林一枝,此外再无装饰,美得利落。





他身前即是靖国公府的嫡次子,是入了镇北侯府的唯一夫人,是上京赫赫有名的双壁之一,是刮骨刀楚二爷,是足以睥睨整个天子脚下的贵公子。





这里孟寒衣眼中泛酸,几难开口,楚瑜却凉凉道:“怎么,巴巴儿地跑到爷屋子里来,连句话都不敢说?”





楚瑜拂了衣袖起身,回首瞧着孟寒衣两眼含泪,满面愁容,不知为何想起满街苍苍,细雨湿了八十八抬嫁妆,他孤身一人走在笑骂的天边,走到梦里的镇北侯府前。





他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孟寒衣,眼光就好像那日的雨。





俄而又微微扬了唇角,冷笑道:“靖国公楚家,六朝为臣,先祖为闻名天下大儒,后出三朝帝师,六代阁老,皆是朝廷栋梁。”





他抬眼,看见孟寒衣额角冷汗不断,周身颤抖,不能抬头。





“家父生前曾任首辅,家母王氏师承道家鬼谷子一脉,家兄十七岁出仕,任翰林院之首。楚家丹书铁劵三册,笞龙鞭上打昏君,下打谗臣,开国太祖亲自为楚家题府匾。”





楚瑜一字一顿,细长手指敲着斑驳的木桌,发出沉闷声响:“我楚家世世代代,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”





孟寒衣只觉来找楚瑜是个愚蠢的错误,他不是来拿他的爱情赌博的,他是来受羞辱的,明知如此还偏偏往上撞。





从他窝在秦铮怀里,眼睁睁看着楚瑜白衣出嫁,从满目疮痍里步行而来的时候,那股声势浩大的倔强与高贵就把他压得喘不过气,让他无地自容。





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人,家世,容貌,才学,魄力,手段,样样都首屈一指,没有他不能的,没有他不精的,明珠一般光滑灿灿,照出身边人的狼狈不堪廿载落魄。





他泪水涟涟,却说不出一句话。





楚瑜品了一口茶,唇齿留香,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孟寒衣,略一垂眼便把他看了个透,倒是表里如一,内外一样的娇气脆弱,胆小无能。





楚瑜没有走开,丹凤眼里三分嗤嘲,三分孤傲,三分笃定,还有一分怜悯,他轻声道:“我是我家最没出息的那个,不过区区二品,赚一个满朝文武礼让三分的地界罢了。”





他递了一杯香茶给孟寒衣:“可是孟寒衣啊,你拿什么跟我比呢。”





孟寒衣到底没敢抬头,他只能窥见楚瑜精致的下颔,线条凌厉,像刀剑。





是啊,他无所谓般想,刮骨刀楚二爷。





而后伸手接了那杯茶,金钟杯温润,茶香四溢,分明并不很烫,他却猛地松开了手,名贵的瓷器就此碎了一地,在灯火下莹莹闪光。




他将头再低一些去看那碎了的金钟杯,仿佛看见了自己。





楚瑜倒是不在乎,吩咐了丫鬟将碎瓷片收拾了,很有闲心地又将一套水晶杯拿出来摆上,细细斟了茶水,半晌也等不到孟寒衣一声儿。





他唇角不觉挑起一个讥讽的弧度,像是冷笑的雏形,恰在此时,孟寒衣推门逃似的飞奔而去,带走了强压的呜咽。





那就是秦铮的心上人,秦铮待他如珠似宝,他却信不得秦铮交付的真心,虚无缥缈的几句话就让他溃不成军,落荒而逃,将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抛在脑后,只为成全自己的一点子所谓自尊。





楚瑜也没多问,自去做自己的事了,他不很在乎这个孟寒衣,一颗真心难道换不来一颗真心么?





然当秦铮拿着剑逼问他孟寒衣去向的时候,他隐隐约约预感到,似乎一颗真心也未必就能换一颗真心回来。





为了一个懦弱无能矫揉造作的人。





他眼也不眨,冷冷地回了秦铮几句刻薄话,也不过这样罢了,日子也不过就这样罢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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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瑜的话出自原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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